青年创业社会关系网络的构建演化过程分析[1] (苏玫瑰[2] 安徽池州) -----《青年与社会》十月刊收录优秀论文 内容摘要:青年创业是解决当前我国就业难的重要而有效的方法,然而却存在着创业资金不足、创业知识缺少、社会经验不足等问题,已成为导致目前青年创业高失败率的重要原因。本文认为嵌入信息、信任、期望与义务的社会关系网络可以有效地解决这一问题,如果青年创业者能够主动挖掘已有的强关系网络,并不断构建、强化弱关系网络,最终将提高创业成功率。 关键词:青年创业社会关系网络 强关系弱关系 近年来,我国青年群体创业的态势呈现较好的开端,然而却存在着创业资金不足、创业知识缺少、社会经验不足等问题,这已成为导致目前青年创业高失败率的重要原因 [3]。那么青年创业者该如何解决这些问题,提高创业成功率呢?创业主体实现自身价值抑或是创造财富的需要会促使创业主体能动地去开拓自身的社会网络以获取建立企业所必须的完备条件 [4],因此,青年创业者应该能动地去构建自己的社会关系网络。然而,青年该如何构建自己的社会关系网络呢?本文将对这一问题展开研究,以期能给迷茫中的青年创业者提供些许建议。 一、青年创业社会关系网络的作用机制分析 经济行动是嵌入于社会关系网络之中的,研究经济现象必须考察经济行动者所处的社会关系网络,以及个人与群体之间的具体互动 [5],而创业者通过已有的和后续不断编制的社会关系网络获取各种资源是企业创业和企业存续发展的基本条件。但是社会关系网络是如何起到这种作用的呢? 本文在总结众多相关研究文献的基础上,认为社会关系网络可以通过信息机制、信任机制和期望与义务机制作用于青年创业过程。 (一)信息机制 社会关系网络有利于信息的传递,充当信息桥。在通常的不完备的市场情况下,处于某种战略位置和/或等级位置中的社会关系,能够为个人提供以其他方式不易获得的关于机会和选择的有用的信息。首先,某些信息通过承诺或默契被限制在特定关系网络成员之间流动;其次,网络内存在意会信息,这种信息无法通过文字或图案来传递,只是在人际互动往来中被生产和传播;再次,网络内存在长期累积生成的信息,比如经验、直觉等等;最后,网络中披露出来的专有信息,能在网络内各方的长期关系中得到有效利用,成本得到跨期分担。因此,格兰诺维特曾指出,信息是有质量差别的,社会关系网络内传递的信息通常质量较高(格拉诺维特,1974/1995) [6],对于青年创业者来说,他们与社会、国家组织和其他企业之间的个人关系网,能够为其提供关键性的商业信息。 (二)信任机制 格兰诺维特曾指出,经济领域中最基本的行为是交换,交换行为得以发生的基础是双方必须建立一定程度的相互信任。而信任则是嵌入在社会网络之中,人们的经济行为也嵌入社会网络的信任结构之中 [7]。社会关系网络能够为交易双方提供信任主要是因为在网络中行动主体之间关系具有持久性和稳定性,这在一定程度上会促进了合作,防止背叛。研究发现,已建立过交易历史的交易者更可能相互信任,这不仅因为过去的伙伴具有熟悉的特征,而且因为在一个持续的关系中,相应的各方有动机为未来交易保持健康关系而采取诚信的行为。再者,Coleman认为,网络嵌入的相互性不仅有利于行动者两两之间发展出信任关系,更有价值的是产生出第三方信任,从而在网络组织中形成信任扩散 [8]。因此,社会关系网络可以被其他行动者确定为个体行动者的社会信用的证明,对于青年创业者来说,社会关系网络中的信任机制有利于促进创业的成功。 (三)义务与期望机制 在社会关系网络中,有些是基于血缘、地缘、业缘关系而形成的亲朋好友,而有些则是非亲非故的,他们之间之所以能够发生互动是因为行动主体之间存在着某种义务与期望。亲朋好友之间是一种情感性关系,黄光国认为,在交往时双方主要遵循要求法则,维持关系本身是最终目的,因而在互动时满足情感需求以及完成由此派生的责任和义务是第一位的 [9]。非亲非故的行动体之间容易形成工具性关系。科尔曼 [10]认为:如果行动主体A为B做了某些事情,并且相信B日后会报答自己,A对B便有一种期望,B对A承担一种义务,这种义务可以看成是A持有一张要求B予以偿还的“赊欠单”,与金融资本十分相似,A在必要时可索回款项,并且在通常情况下,构成这种关系的双方,双方所持有的尚未偿付的赊欠单因涉及不同活动领域而无法相互抵消,因此,理性行动者会使他人对自己承担义务,“送礼人赠送礼品便是有意使受礼人对自己承担义务”,而那些附有义务的行动者往往急于使自己从相应的义务中得到解脱,于是人们总是“相互服务”。因此,对于青年创业者来说嵌入社会关系网络中的期望和义务会使他们得到更多实质性的帮助。 二、青年创业社会关系网络的构建演化过程分析 社会关系网络有的是先赋性的,有的则是在人们的生活史中自觉不自觉地形成的,也有的是行动主体自觉培育的。社会网络建立初期,除了触发因子作用下的社会网络较为成熟外,创业企业所需的其他社会网络则有很大空白,因而需要青年创业者努力去自觉的培育。 (一)创业初创阶段与强关系社会网络的摸排及巩固 有些研究者认为建立在情感、信任与共享资源和生活方式基础上的强关系,有利于维持和强化既有的资源,并由此得出强关系命题:关系越强,获取的社会资本越可能对表达性行动的成功有正身的影响[11]。 1.青年在初创阶段更需要嵌入信任与情感义务的强关系社会网络 青年创业的整个过程可以分为两个阶段,一是创业阶段,即创立新企业;二是新创企业的管理及发展阶段。在创业阶段,青年创业者往往急需以下几方面支持:一是创业动力支持:黄江波等人调查发现青年创业者成功创业最重要的素质之一是自信心与坚韧不拔的意志———“执着专注”[12],创业道路不可能是一帆风顺,青年创业者需要亲朋好友的鼓励、认同和支持,以排解创业中的孤独与挫败感。二是资金支持:缺乏启动资金是不少青年创业过程中遇到的最棘手的问题之一[13],目前,银行贷款、小额担保贷款、政府及社会团体提供创业资金这三种从外部获得资金的方式都没有成为青年获得创业资金的主要渠道,青年创业时除运用自己的积蓄外,便是寻求亲朋好友的支持。三是创业团队支持:创业需要丰富的知识结构和适应社会的实践能力,在我国学校教育中很少有创业知识及能力的教育和培养,造成许多青年人进行创业时的先天不足,而弥补这种不足的最好办法就是组建创业团队,可以扩大团队的知识含量,还能带来经验、能力、声誉和合伙创业者的社会网络、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源,增加创企业的成活率。 个体社会资本能否得到最大效用的发挥一方面取决于个体的个人能力,过往的工作经验、现有社会网络及创造价值的能力影响在利益交换时所能提供的互惠价值,即是否遵循交易的功利性原则;另一方面取决于个体的血缘、地缘、业缘、道德水平、人生观、价值观、等形成的其在网络中被信任的程度,即是否遵循交易的情感性原则。在企业初创阶段,无论是自信心与执着精神的凝聚、创业资金的获取还是创业团队的组建,都由于青年创业者的先天性不足而必须依赖于嵌入强烈情感和责任义务的强关系社会网络。 2.青年对强关系社会网络的摸排与巩固 耿敬 [14]的研究认为,人们只有通过其自身所拥有的动员能力,运用其社会关系网络中已经存在的关系资本,或从自身复杂的关系网络中建构一条有效地关系链条,以便能够通往关系的顶端,才能最终使社会资本有效地发挥作用。青年创业者在确立创业想法后,就会开始为实现这一目标寻求所有能够为其创业所用的某种信息、资源、机会或某种技进行资源整合,以便创业。此时青年创业者本身所拥有的初始社会网络主要有三种,一是基于血缘和姻缘形成的亲属关系,包括亲子关系、平辈关系、婚姻关系;二是虚拟亲属关系,包括虚拟亲子关系(干爹、干娘)、虚拟平辈关系(干兄弟、干姐妹);三是基于地缘、业缘、趣缘、学缘等形成的关系,包括邻居关系、同乡关系、同学关系、战友关系、同事关系等。每一种关系后面都可能拥有庞大的资源力量,能够为创业青年带来成功创业的资源,但并不是所有的关系都有利于创业的,尤其是青年在创业初期可能会面对很多嘲讽、看笑话,甚至完全反对的力量,青年创业者要做的就是从自身复杂的关系网络中建构一条有利于创业的关系链条,并在以后的交往中加强互动的频率,通过巩固情感的方式来强化初始强关系的社会网络,从而获取创业所所需要的资金、技术、设备、人员支持。 (二)创业企业管理阶段与弱关系社会网络的建构 关系强弱是有效发挥社会网络的关键因素。在强关系的社会网络还不能满足创业企业所需求的完全社会网络的情况下,创业企业很自然的就过渡到了建立相对关系较弱的社会网络中来。 1.创业企业管理阶段更需要嵌入信息的弱关系社会网络 雅各布斯曾经阐明 [15]“一个人亲属数量的(生理的)局限,需要在政治体制的更高层次上运用其他的关系,因为成功的政治事业不能单纯建立在不能充分拓展的亲戚和父系亲属关系上”。同样对于创业企业来说,企业的初始阶段对先赋性的强关系有很强的依赖关系,随着这一过程的顺利进行,新创企业成功建立,随即就要步入管理发展阶段。在这一阶段,随着企业不断发展壮大,青年创业者急需做以下几个方面的工作:一是发掘和拓展市场,青年创业者要建立、处理和顾客、供应商、销售商等构成的市场网络;二是融资,青年创业者要建立、处理与政府、银行、风险投资家、相关专家学者等组织形成的环境网络;三是企业内部管理,青年创业者要建立、处理与股东、员工、合作伙伴等构成的内组织网络。 这些网络的建立和完善仅仅局限于先赋性强关系是完全不够的,Granovetter的“弱关系强度优势”假设认为,通过强关系获得的信息往往重复性很高,而弱关系由于分布范围较广,它比强关系更能充当跨越其社会界限去获得信息和其他资源的桥梁 [16]。因此,青年创业者必须不断编制弱关系社会网络来与顾客、供应商、销售商、政府、融资机构等建立关系,获取各种资源。 2.青年对弱关系社会网络的建构 与强关系网络不同,处于弱关系的双方在亲密度、交往频率、承认义务程度等方面都比强关系要弱,但其是通向其他社会圈子的桥梁,个体通过弱关系获得好的信息的机会就会增加。青年创业者在这一阶段建构弱关系网络可以通过以下几个方式建立: (1)通过积累和努力提升个体形象与信任度。研究表明 [17],随着创业企业的逐步成长,创业企业软、硬实力的不断提升会逐渐降低社会网络关系客体支持创业企业并获得相应回馈的风险,在这种低风险的情况之下,创业企业会不断积累社会网络关系的,并且也会开辟了不少新兴的社会网络资源。因此,青年创业者要抓紧时间努力积累经验,提升个人企业家素质,提升企业的实力,形成个人品牌或企业品牌效应,以此来吸引可能处于弱关系另一端的企业家、投资者的注意和合作。 (2)通过招聘获得员工的关系网络。弱关系网络的建立是多了一个或者几个中间人作过渡和缓冲,并非像强关系网络那样,全部是创业者的直接社会网络关系,也可以通过招聘有丰富社会资本的员工来扩建企业的关系网络。如果企业核心员工具有良好的家庭背景、教育经历和工作经历可以使其在代表企业进行交易时,基于个人的诚信,更容易达成协议,降低交易费用 [18]。 (3)通过刻意的关系运作来建立弱关系网络。陈传明(2001)指出,中国企业家需要努力构造和发展自己的社会资本 [19]。关系的刻意运作通常有三种方式:一是过年和过节拉关系。关系运作中的重要行为,常用的就是送礼。中国有句老话:“受人钱财,与人消灾”,只要对方能接受你的礼物,也就表示双方的关系基本上已经建立起来了。二是请客。请客是编织关系最常用的一种方式,它是一种小往大来的政策,既反映中华文化的深厚底蕴,又承载着社会交往的重任,当然也是商务交易的平台。成为宴席主人、客人或陪吃的频率是在中国衡量社会资本的方便合理的指标 [20]。三是多花时间和目标关系相处,并解决他/她的困难。林健等人在对广东省私营中小企业的调查 [21]中得知企业家在开拓特定关系时较为赞成“找时间和他/她多相处”和“主动帮他/她的忙”,“以此来加强彼此之间的感情,将信任、情感与义务嵌入关系网络之中,从而达到最终在适当时候能够运用这些弱关系客体的资源。 (三)创业企业稳定发展与弱关系的强化 一般来讲,是强关系还是弱关系更有力量不能绝对化,它们在运作网络获取外部资源中都扮演重要作用。但正如韦伯所说“中国人彼此之间的信任不是建立在信仰共同体的基础之上,而是建立在血缘共同体的基础之上,即建立在家庭亲戚或准亲戚关系之上,是一种难以普遍化的特殊信任” [22],在中国特定情景下,强关系更为重要[23],因此,创业者在寻找和编织起弱关系后,双方在关系的建构方面就不再是以企业的经济利益为首要前提,而应更注重于双方交情的培植与巩固,使相互之间的关系不断地被型塑与强化,从而使自己在竞争激烈的市场中能够得到对方事先的照会与回护。 那么,如何将弱关系转化为强关系呢?费孝通认为中国的社会结构是以“自己”为中心,按照亲属关系的远近向外扩展的亲属关系网络 [24],而主导这种关系扩展的方式就是儒家传统的“泛血缘”文化。所谓“泛血缘化”,就是血缘关系的扩大化及广泛的运用,将一些不具有血缘关系的人或人群用拟制血缘的形式结合起来,如收养、收继、拜干爹、干妈、结拜异姓兄弟、异性姐妹等。这种泛血缘化使我们有理由相信:对中国人来说,即使两个人彼此之间没有交往,但只要有天然的血缘、地缘或其它泛血缘关系存在,就可以义务性地和复制性地确保他们之间的亲密和信任关系[25]。因此,青年企业家在构建自己的社会关系网络时要善于通过请客吃饭、经常互动、礼尚往来直至泛血缘化将弱关系转化为强关系。 三、结束语 在目前中国市场,不论人们对社会关系网络的利用做怎样评价,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在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变中,由于正式社会制度尚不健全,社会道德失范等原因,关系资源的价值不断上升,社会关系网络确实是企业穿越某些制度障碍的一种方式 [26]。因此青年创业者必须充分认识到社会关系网络的重要性,积极努力地构建自己的社会关系网络,弥补自己在创业资金、创业知识、创业经验以及创业能力等方面的弱势,提高创业的成功率,让青年创业真正成为缓解就业,推动传统经济向现代经济转型的新生力量。 参考文献: [1] 刘世定.占有、认知、与人际关系——对中国乡村制度变迁的经济社会学分析[M].华夏出版社2003。 [2]徐晓军.断裂、重构与新生——鄂东艾滋病人的村庄社会关系研究[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 [3][美]林南著,张磊译.社会资本——关于社会结构与行动的理论[M].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 [4]童欣,彭华涛.创业企业社会网络演化的条件因子及倾向指数分析[J],企业改革与发展理论月刊,2010,(5) [5]林健、龚鹤强:关系认知和运作:来自广东省私营中小企业的调查报告[J],《南方经济,2005,(5)。 [2]苏玫瑰,硕士,安徽池州学院历史与社会学系教师,研究方向为文化社会学、文化经济学。 [3]李耀珠:《我国青年群体创业态势研究》,《北京青年政治学院学报》2006年12月。 [4]童欣,彭华涛:《创业企业社会网络演化的条件因子及倾向指数分析》,《企业改革与发展理论月刊》2010年第5期。 [6]转引自刘世定著:《占有、认知、与人际关系——对中国乡村制度变迁的经济社会学分析》,华夏出版社2003年1月出版,第83页。 [8]詹姆斯·科尔曼著,邓方译:《社会理论的基础》,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2年版。 [9]黄光国、胡先缙等:《面子——中国人的权力游戏》,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10页。 [10]詹姆斯·科尔曼著,邓方译:《社会理论的基础》,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年版,第358-362页。 [11]美林南著,张磊译:《社会资本——关于社会结构与行动的理论》,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65页。 [12]黄江波,陈沙麦:《青年成功创业者创业动机与素质探析》,《中共福建省委党校学报》 。 [13]李天华:《当代青年创业问题研究》,《科技创业月刊》2009年第11期。 [14]耿敬:《人际关系资本与关系资本借贷》,《社会》2007年第3期。 [15]转引自秦海霞博士论文:《关系网络的建构:私营企业主的行动逻辑—以辽宁省D市为个案》。 [16]Granovetter M S:The strength of weak ties[J,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1973,78:1360-1380。 [17]童欣,彭华涛:《创业企业社会网络演化的条件因子及倾向指数分析》,《企业改革与发展理论月刊》2010年第5期。 [18]张晶:《核心员工社会资本对企业绩效的影响研究》,《山西科技》2011年第1期。 [19]陈传明,周小虎:《关于企业家社会资本的若干思考》,《南京社会科学》2001年第11期。 [20]边燕杰:《中国城市中的关系资本与饮食社交理论模型与经验分析》,《经济社会》2004年第2期。 [21]林健、龚鹤强:《关系认知和运作:来自广东省私营中小企业的调查报告》,《南方经济》2005年5月。 [22]转引自郑也夫、彭泗清等著:《中国社会中的信任》,中国城市出版社2003年版,第186页。 [24]费孝通:《乡土中国与生育制度》,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24-30页。 [25]徐晓军著:《断裂、重构与新生——鄂东艾滋病人的村庄社会关系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49页。 [26]刘世定著:《占有、认知、与人际关系——对中国乡村制度变迁的经济社会学分析》,华夏出版社2003年1月出版,第37、40页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