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5日凌晨,杭州第三钱塘江大桥南端桥面出现部分塌落,一辆重型半挂车从桥面坠落,又将下匝道砸塌。司机跳车受伤,送往医院救治。新华社记者 王定昶摄
网上舆情要览:一些地方违背科学决策、民主决策的原则,乱上项目,存在劳民伤财的“形象工程”、脱离实际的“政绩工程”和威胁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豆腐渣”工程;一些地方为了“献礼”或节约成本,盲目抢工程进度,大干快上,有意无意忽视了质量安全这一头等大事;一些地方对于年久失修的大桥、大坝等建筑疏于投入,监管不力,对事故发生抱有侥幸心理,从而埋下安全隐患。
新闻背景:
2011年7月14日和15日,两条塌桥的新闻引发关注:先是福建武夷山公馆大桥(1999年11月20日通车)垮塌,造成1死22伤惨剧;继而又是新建的杭州钱江三桥(1997年1月通车)部分桥面塌落,造成一辆超载重型卡车坠落,司机受伤。在此之前,各地连续发生各类公共安全事故,让民众的公共安全感受到很大的动摇。
网言网语:
@独孤高峰:这年月,神马都有,楼歪歪,路陷陷,桥塌塌,一个接一个豆腐渣工程不断出现,弱弱地问一声,为啥茅以升造的钱江一桥100年都正常呢?
@死神傻傻:【杭州钱塘江三桥桥面塌落】昨天,武夷山大桥断落,1死22伤。今天,又获悉:15日凌晨,杭州钱江三桥辅桥主桥面右侧车道部分桥面突然塌落,一辆重型半挂车从桥面坠落,又将下闸道砸塌。中国的桥啊!这究竟是怎么了?豆腐渣工程是政府财政的缩水,还是内控不严?还是楼歪歪的儿戏?钱呢?
@尹丰子:看过了楼房的楼歪歪、楼倒倒,电梯的梯滑滑、踩空空,道路大桥的地陷陷、桥塌塌,真让哥连走楼梯都心寒寒、胆颤颤!有木有!
@不要问我_:确保今年1000万套保障性住房全部开工建设,但这会不会又出现“楼歪歪”“塌塌米”呢?
媒体论道:
在桥上,已经没有看风景的心情
“当时我在看窗外的风景,‘砰’一声,桥塌了,车随桥坠落,摔在地上。”福建武夷山大桥垮塌事故中伤者在回忆惊魂一刻时,这样说。不期而至的现实厄运,总是值得悲悯。不过,这个伤者叙述的情境,也让我想到《让子弹飞》里面的那句台词——— “你们带着老婆,吃着火锅,还唱着歌,突然让麻匪给劫了!”
7月14日福建武夷山大桥突然断裂坍塌,一辆旅游大巴坠落,酿成悲剧。无独有偶,短短十几个小时之后,在15日凌晨2点左右,浙江杭州钱塘江三桥也发生塌陷事故,一辆重型半挂车从桥面坠落。
钱塘江三桥发生塌陷之时,正逢夜深,不适合看风景,只适合沉睡。在那一刻坠落下去的人,恐怕很难分清是现实还是噩梦。此时,我想象着那种恐怖情境,推算着一座大桥上可以集聚多少人,窗外不远处就有一座大桥,密密匝匝的车辆拥堵着,依稀可见到写着本地名校的大巴车。不羁的思维把这样场景与那种突然降临的恐怖对接起来,让我内心充溢着难以言述的惊悸与悲伤。
没有任何前兆的灾难是最恐怖的,在桥上看着风景躺着做美梦的人们生命突然如流星坠落,罪魁祸首应该指向谁,却成为现实说不清的事。
垮桥事故越来越像是矿难,给现实不断增加恐怖记忆。原因自然也绕不开“责任追究”。此次垮塌的福建武夷山大桥,通车尚不到12年;坍塌的钱塘江三桥1996年底建成通车后,曾在2005年有过一次耗时长达一年的大修,自此有了“危桥”一说。若非夜深车马稀少,真不敢想象,这座当地的重要交通通道发生的坍塌,会带来怎样危险的灾难。现在,谁来为这些垮桥事件负责呢?当人们一次又一次面对垮桥事故,又始终无法彻底拨开其中包裹的复杂的责任迷雾,内心也就只能渐然笼罩起浓郁的阴影。
还好,垮掉大桥的施工者,不像电影里的那些麻匪在戴着面具干活。此次钱塘江三桥发生垮塌之后,舆论再次直指施工单位湖南路桥建设集团公司。巧合的是,很多垮掉的大桥事故中都闪动着这家公司的魅影。比如,2007年6月15日被运沙船撞断的广东九江大桥;2007年8月13日湖南凤凰突然垮塌的大桥;2009年5月17日湖南株洲闹市区轰然倒塌的高架桥……不难发现,这也是一个荣誉等身的企业,什么国家优质工程金奖、国家科技进步奖、中国建筑工程鲁班奖、中国土木工程“詹天佑大奖”,都让这家企业拿奖拿到手软了。最吊诡的是,就连一些发生垮塌的大桥,竟然也属于获奖作品。比如曾经让民意无比激愤的广东九江大桥,还获得过国家科技进步奖。
种种怪异现象的背后,到底有没有隐藏着一种可怕的黑洞呢?其中是不是存在着资本与权力深度合谋的罪恶制造,现在也只能处于深度猜测之中。不禁又让我想到电影里的那些杀人越货的土匪,很多时候竟然胆敢报上名号,来表示对罪行负责。而与这类艺术虚构相比,现实不仅更残酷,而且更无奈。在一次次垮桥事故发生后,不论问题真相,还是责任主体,总是会搞成一片迷雾,最后在不了了之中成为往事。这样的现实,让我在桥上,已经没有了看风景的心情。
桥梁频繁垮塌必须有人担责
15日凌晨,浙江杭州市钱江三桥南引桥发生桥面塌陷事故,造成一辆重型货车坠落。而在一天前,福建武夷山景区公馆大桥突然坍塌,造成1死22伤的惨剧。接连发生的垮桥事故,以生命的代价,发出了当前建筑质量的追问。
事故的发生因其“荒诞”色彩让人简直难以接受。武夷山公馆大桥是20世纪闽北此类桥型中最大的桥梁,建成通车仅仅12年,事故发生时未受灾害性天气影响,突如其来的坍塌让公众一时愕然。而钱江三桥自建成以来就不乏针对其质量安全的质疑,2005年甚至进行过长达一年的半封闭大修,事故发生后,相关部门对大桥质量安全的追问避而不答,更让公众感觉疑窦重重。
建筑安全大于天。但事实上,近年来各地因质量问题导致的事故此起彼伏,造成的群死群伤惨剧让人扼腕揪心。广为公众熟知的“楼脆脆”、“楼歪歪”、“桥粘粘”等事件说明,工程建设领域中的质量安全问题不容小视,一旦放松警惕,降低要求,不仅“百年大计,质量第一”会沦为空话,而且问题工程、豆腐渣工程就会直接威胁和吞噬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
建筑安全,绝不是简单的钢筋水泥问题。工程建设领域质量安全能否得到保证,与决策和监管过程息息相关。
必须看到,一些地方违背科学决策、民主决策的原则,乱上项目,存在劳民伤财的“形象工程”、脱离实际的“政绩工程”和威胁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豆腐渣”工程;一些地方为了“献礼”或节约成本,盲目抢工程进度,大干快上,有意无意忽视了质量安全这一头等大事;一些地方对于年久失修的大桥、大坝等建筑疏于投入,监管不力,对事故发生抱有侥幸心理,从而埋下安全隐患。
必须清楚地认识到,桥梁的无故垮塌是严重的事故,必须有人对无辜丧失的生命承担责任。
当务之急是,有关部门必须认真对待这两起垮桥事故,本着对人民群众负责的态度,深入调查事故原因,严肃追究相关责任,给社会公众一个清楚明白的交代。同时举一反三,防患于未然,严把工程建设领域质量安全关,避免类似悲剧的再次发生。
有质量的增长不需要“大干快上”
并非凡是“快”的就应该反对,大家真正需要警惕的是那些缺乏合理性的“快”。
近日,河北省委书记张云川批评了少数部门在工程建设上的浮躁作风,他表示将坚决取消“决战90天”“大干快上”等冒进标语口号。他认为,尊重科学,工程该什么时候完工就什么时候完工,不一定要提前完工,这跟抢险救灾不一样。
河北方面及时给一些部门和工程建设者“泼冷水”,很有必要。当然,“大干快上”的情况也并非河北独有,同样应该引起其他地方的警惕。因为,这些冒进标语背后潜伏着种种社会风险。
最近,国内开始运行的一些重点工程不断被质疑存在质量和安全问题,与这种大干快上赶工期的现象或许不无关系。如胶州湾跨海大桥护栏与路灯没有安装完就通车,京沪高铁开通后南京南站地砖被敲掉重铺、屋顶漏雨、地面沉降。谁能说,这些问题和冒进、浮躁的施工心态没有关系呢?
至少大家看到,如果不是非得要在某一天通车,那么,胶州湾大桥的安全系数完全可以更高,南京南站恐怕就不会等到大雨来检验漏雨与否。
一些重大工程本来要利国利民,现在,遭到如此之多的负面评价,有关部门不是没有责任。
取消冒进标语“易”,根除一些部门、官员的冒进心态“难”。因为,这些年来各级政府部门似乎已经习惯了追求“快”的政绩。
现在看来,我们在很多方面已经“快”有些非理性了。有的国外大城市数十年不变样,我们很多地方动不动就“三年大变样”;有的国家年经济增长达到3%就令人欢欣鼓舞了,我们的一些地方恨不得GDP五年就翻一番。
当然,并非凡是“快”的就应该反对,大家真正需要警惕的是那些缺乏合理性的“快”,尤其是被某些政府部门以及官员意志所主导、所刺激的“快”。
宏观经济总是由若干微观的企业、项目构成的。一些政府工程冒进“大干快上”,不可能不反映为宏观经济上的不合理增长;因为“决战90天”而导致的工程质量问题,不可能不影响到宏观经济增长的质量。
当然,在此之外,现在更值得警惕的是,如果有些地方摆出一副“决战”的姿态,或许很多民众的合法权益势必要为某些工程让路。这难免令人替当地经济的繁荣捏一把汗。
到现在,一些政府部门和官员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正确定位,其既不应身先士卒冲到“决战90天”的前线,也不应该充当“大干快上”的幕后推手,他们最应该做的其实正是监督这些“决战90天”和“大干快上”,检查这些冒进标语后边是否潜伏着质量问题与安全隐患。
现在,中央一再强调要调整经济结构、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大家都不再欢迎不顾一切的增长,“决战90天”和“大干快上”早就应该从中国的工地上和有些官员的嘴边消失了。高速发展更须善后意识
最近一段时间,连续发生各种公共安全事故,北京、深圳、上海等地相继发生自动扶梯逆行,甚至造成人员伤亡,海上石油钻探出现多处原油(97.49,1.80,1.88%)泄漏,油膜扩展到1平方公里,武汉一家仓库失火,死亡12人,更不用说,运行不久的京沪高铁最近连续出现故障,延误乘客无数,成为媒体热点。连同前阵子南方干旱引发对三峡大坝的质疑,紧接着的洪涝又催生关于中国水利设施的讨论。一时间,中国的公共设施到底怎么了?无论出行与否,民众的公共安全感受到很大的动摇。
公共安全事故集中爆发,很可能目前还只是一场预演,因为最近30余年的经济高速发展,伴随着公共设施建设的突飞猛进,仅就数量而言,如此众多的工程集中展开,随后即使保持极低的故障发生率,其绝对值仍然将保持高水平。公众对于“相比发达国家,中国在达到某个目标上,缩短了多少多少年”的说法,早已失去曾经有过的亢奋,现在到了只对事故才会亢奋的程度。这算是一种进步呢,还是回归?因为我们在狂热地追求高速度而且大规模发展的时候,本来是应该想到各类事故未来集中爆发的可能,并及早未雨绸缪。
遗憾的是,沉醉在发展狂欢中的国人,不但没有对未来事故的预见和预案,还因为自己“具有中国特色的”思维和行为方式,为未来事故的集中爆发,埋下地雷。我们的速度已经够快的了,中国高铁开行速度已是世界第一,建设速度更是第一,却还是热衷于赶工期“献礼”,结果新建的南京南站开通才10天,地砖碎裂,地基沉降,这还是高铁工程中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可以怪罪于天气的“故障”,谁知道还有多少?青岛胶州湾大桥连栏杆螺丝都来不及拧紧,就宣布“献礼通车”,如此无止境地追求速度,不顾后果地追求速度,迟早会发生问题,而且会以大大高于正常的比率出事故,不用问工程师,有点生活常识的人都能断定。
与速度追求中的不讲科学相伴随的,是技术上的粗糙和随意,尤其是纯粹因为不择手段地牟取利益而执意胆大妄为。境外媒体有报道,地铁自动扶梯的采购标准偏低,选用的是轻型型号,而不是重型型号,这种说法尚未得到权威部门检测结论的证明,但在许多工程中设计“大胆”,施工“创新”,监理“宽厚”,验收“通融”的现象几乎成为“国情”,屡见不鲜,见怪不怪。据说北方一座核电站的选址曾倾向于邻近省会城市,日本地震引发核电站事故之后,当地官员后怕不已。查查近日的各类故障,多少是技术上的“硬问题”,多少是技术标准执行不力的“软问题”,可能让人吃惊。谁让国人如此聪明,竟会发明拉细钢筋,来偷工减料,获取不义之财!
与技术上的“瘦身法”相反,中国由于人口众多,公共设施在运行中往往会遭遇使用强度的一再突破。当中国城市的地铁靠外边的工作人员用力将吊在门边的乘客推进车厢,才能关上门开行;当高铁不仅座位全满,还出售站票;当飞机关于乘客随身行李的重量件数规定都形同虚设的时候,设计的载荷早被突破,科学的安全系数早被突破,有保证的运行年份早被突破,我们应该可以指望的安全也必然早被突破,原本可以分散在若干年里,零星发生的故障,现在不但提前,而且更加趋向于集中爆发。
最后,在现行体制下,从规划、设计、施工、监理、验收、管理、维修的各方,完全是各管一段,不是没有合作,但自顾自可能更多,因为今日中国社会已经形成了某种形同“按揭”的“策略的同构”:对于一切好处,从政绩到收益,各方尽可能“申请贷款”,先享受起来,而对可能支付的成本,则不妨“击鼓传花”,交给后任或后道工序承担。更有甚之,还创造出一种政绩有人认领,责任无人承担的机制:“献礼”是本届政府的功劳,“豆腐渣”工程却是“历史遗留问题”。常识告诉我们,无论从财务上,还是工程技术上,“豆腐渣”膨化得越大,可以完成的工程量也越大,政绩和收益就越大。既然如此,“豆腐渣”怎么会不受欢迎,不多多益善?安全事故怎么会不接踵而至、集中爆发?只要不在我任上,爆发了又有何妨?事关千秋万代的重大工程,真的出问题,最后又能向谁问责?问出个什么名堂?
所有这些都已成为事实,成为历史,我们对原因分析再入木三分,都已不能改变神州大地到处埋下的事故隐患,就好像上世纪流行玻璃幕墙,现在街上行人只能自己小心,随时注意头顶上玻璃不请自来的“亲密接触”。试问谁有能耐将北京、上海、广州等地的玻璃幕墙集中拆下、改装或者加固?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我们只能指望加强对公共设施运行状态的监测,随时发现异常,随时发出报警,随时准备逃离。30多年的经济发展急行军之后,我们不但需要继续抢占制高点,也需要建设一支收容队,对掉队的人员尽到安顿照顾的责任。今日中央提出“加强和创新社会管理”,要求“改善民生”,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收容与善后”:被市场大潮淘汰的人员需要有一个避风港。同样的道理,我们也应该对那些匆匆忙忙之中建设起来的公共设施,开展收容与善后。这项工作听起来不入耳,但确实是符合科学道理的,也符合以人为本的道德伦理,赶紧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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