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山谷的风,吹动了我们的红旗,是那狂暴的雨,洗刷了我们的帐篷……”远离了都市繁华和喧嚣,一群意气风发的年轻人高唱《勘探队之歌》,在浙江的山林深处追寻探矿理想。
随着国家经济建设前进步伐,一代代地质勘查工作者身背地质包,哪里有矿哪里安家。他们拥有城市户口,大部分时间身处山林,他们的工作场面不壮观,三五成群,却能为国家探明地下丰富的矿藏。
饿了,吃点干粮,渴了,喝点山泉。一个个地勘人坚守山林,高唱永不过时的“三光荣”精神,正如《勘探队员之歌》中唱道的:“我们满怀无限的希望,为祖国寻找丰富的矿藏”。
因为热爱,80后小伙子坚守深山
从丽水市区到海拔800米的徐村铅锌多金属普查基地,足足开了3个多小时车程,其中近1小时走的是盘山路。去往钻机工作点的山路有些陡,24岁的王青却笑了,“我们把这路叫‘高速公路’。”
王青稚嫩的脸和前辈们的一样黝黑。去年大学毕业后,他进入省第七地质大队,之后便到徐村。天刚亮,勘查队就得出发,把罗盘、放大镜、地质锤“三件宝”装进地质包,拿上午饭馒头、咸菜,再灌上一壶开水,在寂寞的山间寻找矿藏,稍微不留神就会被荆棘刮伤。
地质勘查的苦,一般人很难想象。这里的工作区地处遂昌、龙泉交界处,面积约119平方公里,这里群山连绵,毒虫、野猪出没山间。
与山林为伴,远离家人的生活难免寂寞,80后小伙却坦然钻进深山。“我是学地质的,必须上山。”王青说,小时候缙云老家常有“背包的”蹲在地上勘查、绘图,年幼的他盼望自己长大后也能挎上那只包。
“搞地质的,都是一根筋。”齐刚自嘲说,地矿人因为喜欢就一头扎进了山里。30岁的齐刚进入七大队近8年,已经成长为技术骨干。
这几年,他享受着找矿的乐趣,也体会到了地质工作的苦,有时想喝一口水也难。勘查经常要背几十斤石头下山,所以上山要轻装。一个夏日,带来的一壶水见了底,齐刚渴极了,下山时看到水田就直奔过去……
地质勘查挑战意志。2007年,齐刚负责南弄铅锌矿详查工作,必须进入一个明清时期的古采硐取样。硐口仅容一个人钻进去,里面是凹形的挖空区,手电压根照不出里面情况。
“心里给自己施压,你必须下去。”作为负责人,齐刚让队友留守,自己钻进硐口。脚下是快1米厚的蝙蝠粪,身子还不能直立。经过反复比对,他在近60米长的硐子走了两个多小时,最终选取了最佳取样点。
出硐之后,齐刚洗了两次澡也去不掉异样的味道。第二天,他高烧病倒,连呼吸都十分困难。齐刚挂了几天盐水,又去了矿区。没两天,虚弱的他再度病倒,医院诊断为病毒性肺炎导致的肺积水,并发出了病危通知。
队友们为他担心,得知消息的女友从杭州赶来照顾。20多天时间的相处,齐刚对工作的责任感让女友感动。出院不久,两人领了结婚证,妻子也辞掉了杭州的工作,随队照顾丈夫。
齐刚也没想到,这段住院经历成全了自己的婚姻。现在,夫妻俩住在地质队宿舍,过着简单而幸福的集体生活。经过努力,他负责的这个项目也取得了很好的找矿成果。
第七地质大队队长陈启强说,地勘人身上有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特别能奋斗、特别能奉献的“四特”精神。“相处久了,你会发现地勘队员是最可爱的人。”
烧饭阿姨为队员做“红娘”
朴素、踏实、勤奋、有责任感……这是叶阿姨对地质勘查队员的评价,这些美好的词语的确是他们身上的“闪光点”。
2007年,第一地质大队淳安银山矿区指挥部成立,叶阿姨就是这里的掌勺厨师,负责指挥部人员的饭食。相处久了,叶阿姨越发体谅队员们的辛苦,从心底佩服他们。“当天有任务,天不亮就要到山下准备,晚上回来还不休息,要整理大堆资料。”
去年,一个脸色白净、长相斯文的小伙子来到指挥部。“因为年纪轻,大家叫他小钟,大学刚毕业,就到这山里来。天天背着地质包上山,没喊过一声苦。”
叶阿姨是当地人,恰好有个年龄相仿的外甥女。外甥女不时来探望阿姨,也逐渐和队里的年轻人熟悉起来。细心的叶阿姨就正式把外甥女介绍给了小伙子钟晖。“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地质勘探是一项艰苦、寂寞的工作。在深山一住就是一个月,甚至半年,队员们也想着法子自娱自乐,看星星、吼歌。有些生性开朗的队员,和山村里老少打成一片。
蔡雄翔2006年从中国地质大学毕业后就驻守银山,为矿区的发现立下了汗马功劳。队员们住在银山村唐书记的家里,蔡雄翔空闲时间爱和邻居拉家常,和村民说笑话。虽然现在,他离开了银山矿区,但银山村村民都惦记着地质队有个带眼镜的小伙子,叫“小蔡”。
地质队刚到银山村时,村民们坚信“山里有银矿”,因为地里曾挖出过炼银的灶。队员们最后跟着村民找到了一个老硐,大家正在硐口查看,跟在后面的“胖胖”突然钻了进去。过了一会儿,胖胖叼出来几块石头,其中一块就是矿石。
胖胖是唐书记家的小狗,平日里和队员们混得很熟。每天清早,它看着队员们上山,就跑在前面探路,队员们开车去远处勘查,胖胖也要跟在车后。有一次山上,胖胖被野猪夹弄断了骨头,队员们看得很心疼。渐渐的,胖胖成了地质勘探队的编外一员。找到矿石后,胖胖成了名副其实的“地质犬”。
小蔡离开了矿区,别的年轻队员接了班。出于对地质勘探工作的热爱,四五个年轻人把心扎根在山林。嘉善人胡良杰的父亲做着生意,家庭条件并不差,父母劝他到上海工作,他却在去年大学毕业时一头扎进了银山村,做着自己热爱的地质工作。研究生是高素质人才,可以在城市里找一份安耽的工作,28岁的何国锦毕业后也选择了与山为伴。
唐书记说起这些小伙子不住地点头,“能吃苦、能耐得住寂寞。”
惧内只因对家庭的愧疚
看着年轻一代逐渐成长,教授级地质高级工程师吴光明很高兴。“现在生活条件了,能沉在深山的大学生很可贵。”
这位步入中年的地质人,是年轻人敬佩的前辈、榜样和导师。2010年,吴工兼任银山地区综合找矿项目技术负责人后,全身心扑在野外矿区。遇到长假,他体谅地让小伙子回家团聚,让自己“快乐留守”,照看矿区6台开动着的钻机。
今年元旦,大山封冻,矿区还有3台钻机开动,吴工依然选择了坚守。队员们都说,在吴工的日历里,只有星期一到星期七的循环,没有休息日的概念。去年他因地址设计评审到杭州回过家,其余时间几乎都在野外度过。
坚守岗位让他在工作上进展顺利,却无暇顾及家务事。儿子因高考填报志愿的误判,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这件事让吴工内疚至今。“妻子牺牲了太多。我对家庭,满心愧疚。”
野外为家、艰苦奋斗,一个个用于奉献的个体践行了新时期地质人的原则和作风。同为教授级地质高级工程师的杨晓春身上,展现了地质人的执着、奉献和智慧。2009年初,一大队进入银山矿区后遇到了难题。地质构造格局需要重新梳理,找矿方向有待重新确定。
杨工独居书房三个多月,每天围着一屋子地图转,夜晚观测天象,从空中汲取灵感,眼镜度数一加再加。“好女不嫁地质郎,一年四季守空房”,被冷落的妻子一状高到了队长那里,谁知杨工依然挑灯看图。痴迷钻研,终有收获。一大队终于在浙江境内找到了第一个大型银多金属矿和大型萤石矿。
地勘队员生性内向,说起石头却可以滔滔不绝,谈起家庭却有更多的无奈。
第七大队一分队队长陈升立一年到头在矿区。
他经历了90年代地质事业的低迷期,许多地质人纷纷转行,凭借技术在市场上发了财。那时候陈升立取400元工资,而街上摆摊的小贩每月也能赚800元。陈升立守着清贫,一个人承担了好几个人的工作任务,但是从来不叫苦。
陈升立的妻子在丽水队部,他也在丽水地区,直线相距百公里,相隔却像千里,几个月甚至一年才见一面。2000年,丈母娘病危,孩子不过2岁,妻子无奈之下打电话催他回家。当时矿区施工到了紧要关头,陈升立推迟了回家时间,到家时老人已经去世。遗憾和愧疚一直缠绕他内心。但是工作让他一次次错失了照顾家庭的机会,儿子发高烧,他准备回家,却在热火朝天的工地上停下了……
近十年,陈升立带队在遂昌一带探明了两个大型萤石矿,探获萤石资源近300万吨。
地勘人说,找矿看似有很大偶然性:“一脚踢出个黄铜矿,一榔头敲出个大钼矿,一泡尿浇出个铅锌矿”。其实,每发现一个矿脉都需要大胆猜测、精深的专业知识、长期艰苦工作,以及家庭的包容。
地勘人需要温暖的大后方,渴望妻子和女友的理解,地勘人希望被社会认同,所从事的工作就会更意义,地勘人需要被全社会理解,这样地质事业才会蓬勃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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