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下旬，在中磊会计师事务所（下称“中磊”）因万福生科巨额财务造假案而受处罚之后，其位于上海市静安区审计局楼下的上海分所看上去似乎颇为平静，门口“中磊会计师事务所”的铜牌依然一尘不染。所内的工作人员互相之间少有交谈，各人对着各自的电脑不断敲击键盘，一切显得忙碌而又静默。
然而，这些仍在挂着中磊铭牌的办公室里忙碌的人中，一些人名片上的供职单位已“暗暗”地换成了其他会计师事务所。另一方面，一些上市公司则纷纷发布公告，将会计师事务所由中磊变更为其他事务所。
种种迹象表明，中磊正走在分崩离析的路上。
中磊的分崩离析之路
“质量是企业的生存命脉，标准是企业的成长动力。”这是中磊在其官网上的宣言。不过，在万福生科项目上，这句话成了彻头彻尾的讽刺。
在万福生科巨额财务造假案中，中磊被认定在万福生科的发行上市审计和2011年年度报告的审计中，未勤勉尽责，审计程序缺失，在审计证据的获取以及审计意见的形成方面存在不当行为，所出具的审计报告存在虚假记载。
因此，中磊被证监会处以没收业务收入138万元，处以2倍的罚款，并撤销其证券服务业务许可的处罚。万福生科签字会计师王越、黄国华、邹宏文都被给予警告，并分别处10万元、13万元、3万元罚款，王越、黄国华终身证券市场禁入。
撤销证券服务业务许可对一家在中国会计师事务所行业内排名前20的事务所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根据规定，这意味着中磊将无法承接IPO项目，上市公司的年审、内控审计、验资，以及债券发行等一系列与资本市场相关的服务。而这些服务往往构成了会计师事务所收入的重要部分。“没有了证券业资格，在原有规模下会计师事务所的生存都会受到挑战。”资深业内人士对《第一财经日报》表示。
“一个人害了一个事务所，一个人砸了800多人的饭碗。”中磊河北的官方微博在5月10日发布了上述微博。
不过，当本报记者近日致电中磊上海分所时，该分所的一名员工告诉记者：“反正我们不管是不是证券类业务现在都可以做。”当记者问到业务是否以其他事务所的名义承接，该员工则又表示不清楚。
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日前，本报记者以洽谈业务为名对中磊上海分所进行实地调查时发现，虽然门口还挂着中磊的铭牌，但是记者看见几名审计人员桌上摆放的名片上公司名字均赫然写着“利安达会计师事务所”（下称“利安达”）。当被问及是否已转入利安达时，名片上已然印着“利安达”的审计人员仍然表示“不确定”、“不清楚”，显得相当谨慎。
不过，本报记者随后在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网站查询发现，虽然已经拥有“利安达”的名片，但是该审计人员在协会管理信息系统中仍显示所属会计师事务所是“中磊会计师事务所有限责任公司上海分所”。
而利安达上海分所一名中层干部对本报表示，目前利安达与中磊的合并事宜还在谈判过渡阶段，最后是部分人员转所还是整体并入尚未有定论。
就像5月14日中磊河北官方微博所言：“虽然被吊销资质了，但是日子还得过，又不是自己的责任。”
与中磊上海分所的“挂羊头卖狗肉”不同，中磊的其他分所早在证监会处罚公布前就出现了大批正式投靠他所的注册会计师（下称“注会”）。
根据北京注册会计师协会的2013年1～4月注会转所汇总表，从中磊总所转出的注会为26人。他们当中的15人去向是利安达，大信会计师事务所（下称“大信”）则接收了7人，而中审亚太会计师事务所、北京润道会计师事务所等也名列其中；同时，中磊河北分所的6名注会也均转入利安达；而中磊浙江分所的2名注会及吉林分所的1名注会则分别转入利安达及大信。而湖北省注册会计师协会5月17日发布的数据显示，中磊广西分所及江西分所共计3名注会转入了大信湖北分所。但在这两份统计数据中，并没有一人转入中磊。
据本报了解，在“抛弃”中磊的注会中，也不乏中磊的原高层，其中就有中磊原副主任会计师谢青。中国注册会计师行业管理信息系统中共有3人名叫“谢青”，当中信息与中磊原副主任相符的一名显示的所属会计师事务所为大信。
上市公司的选择
5月14日，河北宣工（000923.SZ）发布公告，称由于关注到证监会对其刚刚决定续聘的中磊实施处罚，决定解聘中磊为2013年度审计机构，改聘利安达。
事实上，不止河北宣工一家，在中磊的注会们作出选择的同时，中磊原来的证券业客户们也注定面临会计师事务所的更换。而在其中，上市公司和拟IPO公司自然是最受关注的一个群体。
上周证监会披露的最新IPO企业基本情况信息表显示，目前由中磊任IPO会计师事务所的拟上市公司共有11家，其中有5家为中止审查状态。而万福生科签字会计师王越仅有的两个IPO项目就在这5家当中。
无论如何，如果这些企业想继续其IPO的道路，就意味着要变更会计师事务所。而变更则意味着高昂的成本及时间的拖延。其中一家IPO企业中矿资源勘探董秘对本报表示，中磊的前期工作已经结束，所需费用也已支付。而更换会计师事务所意味着三年报表要进行重审，公司在费用和时间上都需要进行权衡。如若现任会计师团队本身合作良好，也有可能会跟随会计师更换事务所。
另外，Wind数据显示，2012年年报由中磊担任审计的上市公司共有44家，除万福生科以外，中磊均给予了无保留意见，其中4家带有强调事项。截至上周末，至少有19家上市公司发布了更换会计师事务所的公告。在这19家当中，除去天健会计师事务所及山东汇德会计师事务所各有一单转入之外，大信和利安达成为了绝大多数上市公司的选择，其根本原因就是原中磊团队的大批转入。
而暂未发布更换事务所公告的上市公司也已在行动当中。在4月24日刚刚发布公告决定续聘中磊为2013年度审计机构的*ST国恒（000594.SZ）证券事务代表对本报表示：“更换事务所是早晚的事，目前我们已在商议当中。”
在所有的上市公司中，百洋股份（002696.SZ）特别受人关注，因为其在2012年IPO期间的签字会计师就是黄国华及王越。不过翻看其4月初发布的2012年年报可以发现，其审计机构已变为大信。
“其实早在去年9月万福生科事件爆出被立案稽查之后，我们就跟中磊反映要更换审计团队，而中磊内部人员在这之前也已早有打算，因此2012年年审一开始就是由新的审计团队来执行。而由于之前已有转所的预计，他们也已按照大信的审计程序来执行审计，因此他们转入大信之后，我们就跟着变更了会计师事务所。整个过渡还算顺利。”百洋股份证券事务代表对本报表示，“和原审计团队比较起来，新的审计团队显得更谨慎。而受到团队更换的影响，我们2012年年报审计周期相较以往要更长。”
作者：艾琳 胡初晖来源第一财经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