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汉标的家离垃圾场很近,垃圾正在被焚烧。
蒙汉标家吃剩的饭菜会盖在屋外的饭桌上,旁边的粘蝇纸粘满了苍蝇。
一部动画片里有这样的情节:一个人远涉重洋,在狂风巨浪中经历九死一生,终于登上了一座美丽小岛。正当他为新生欢呼时,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火山爆发,熔岩向他涌来……相似的情节,如今在大化瑶族自治县大化镇一些农民眼前上演: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他们陆续从大石山区迁到大化镇古感村、白秀村居住,十余年来,他们深受邻近露天垃圾场的污染。
值得庆幸的是,大化县有关部门表示,新的垃圾填埋场最迟今年6月正式运营。届时,附近农民受垃圾场影响的状况将会有较大改观。
只要停止“跳舞”,身上落满苍蝇
在去往古感村甘侃屯蒙汉标家的路上,离他家还有200米时,记者就不得不戴上口罩。他的房子建在山坡下,露天垃圾场与他家的距离约30米,中间是一条泥土路,少量垃圾滚落在他屋后的玉米地里。
蒙汉标是1995年12月从古文乡的山里迁过来的。他没有固定工作,靠干农活要养活老婆和3个子女。后来,因为山里上学难,他的姐姐带着儿子来投奔他,住在他家隔壁。今年4月28日,姐姐住的那间房屋突然起火,整间屋子化为灰烬,包括存放在里面的2000公斤玉米。他外甥的脸也被烧烂,苍蝇把这个男孩的脸当成了饭桌,驱之不走。
在蒙汉标家里,即使戴着口罩也抵挡不住垃圾场飘来的恶臭。每一件家具上都落满了苍蝇。一些没洗的碗筷泡在水缸里,水面漂着一层苍蝇。蒙汉标打开猪圈,“轰”的一声,一“团”苍蝇扑面而来,小小的猪圈活像一只蜂箱。里面有一头“小猪”,蒙汉标说养了一年了,不长肉,30公斤都没到。
罗美凡家离垃圾场有200米远,他是1995年从板升乡迁来的。他的家人在屋里要不停地“跳舞”,一停下,身上就落满了苍蝇。
莫秀灵每天在家里喷洒杀虫剂,连饭桌都要喷洒,饭桌上布满苍蝇尸体。
禽畜常病死,猪圈多闲置
离垃圾场约一公里处的两排房子,原是“红星农场”的职工宿舍,现在属于白秀村。大石山区交通闭塞、水电不通,有点积蓄的农民都“逃”了出来。迁出来的农民跟原红星农场职工签订合同,购买了原农场职工建的房子,接收了农场的部分土地。
莫秀灵家的后门朝向垃圾场,从来不敢开。她家客厅里的一张圆桌上满是死苍蝇,她每天都在家里各处喷洒杀虫剂。杀虫剂、粘蝇纸是这里农民家的必备之物,蒙汉标家每天要消耗两张,罗锦恒家每天一张。罗常年在外打工,妻子在家照顾小孩。坐在罗锦恒家里聊天的妇女们说,刚来的时候,女人都在家养猪、养鸡。从前两年开始,猪和鸡开始莫名病死,大家就没再搞养殖了。记者注意到,家家户户都有猪圈,但几乎都是空的;村民很少养家畜,偶尔能在屋外看见一只鸡。虽然说不清原因,但大家一致将猪和鸡的死归结到垃圾场的臭气上。
王必志家是2006年迁来的,一家人花7万元买下一座房子和10亩果园。他的果园里曾种有7亩龙眼树,2007年赚了2000元;2008年,龙眼树不挂果;2009年,为了养猪,他把龙眼树全部砍掉,改种玉米。现在猪都死了,他的玉米地荒了。他说,住他们这一排有12户人家,几年间有5人得了甲亢。
村民们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垃圾场的污染。
填埋场将启用,状况可望改观
村民罗锦恒的妻子告诉记者,2010年,有专家从南宁过来,在她家楼顶安装了巨大的测量仪器,然后摆弄仪器很长时间。“我问专家,到底这里有没有污染,专家说肯定有,叫我们向县里反映。”
在村民蓝庆寿家里,记者坐下不到一分钟,双脚落了十多只苍蝇。他当过县人大代表,提过议案反映垃圾场污染的问题,当时得到的答复是县财政困难,无法解决。1997年和2010年,蓝庆寿等农民联名写过报告给信访部门,但至今没收到答复。他说,受到垃圾场影响的农民有39户,希望政府给他们一个答复。
大化县环卫站王站长告诉记者,从1996年下半年起,县城开始在原“红星开发区”(甘侃屯附近)倾倒生活垃圾。从现在起,他会向垃圾清运车司机强调,不能偷懒,务必将垃圾车尽量往里开,把垃圾倒在远离住户的地方。
在垃圾场里,一座大型的生活垃圾填埋场已经建成。大化县住建局一名姓韦的副局长介绍,这座填埋场是2009年5月立项的,总投资5608万元,每天能处理80吨生活垃圾和100吨垃圾渗沥液,最迟6月份就可以正式运行。届时,环卫部门会先把露天垃圾场的垃圾清理倒进新场,每天喷洒药剂,覆盖3~12cm的土,尽力消灭苍蝇和臭气,尽量减轻对附近农民的影响。同时,建设局会整治垃圾场周边环境。
韦透露,是对垃圾场附近农民进行货币补偿,还是“异地换地”,该县相关部门正在讨论相关补偿方案,相信方案出来后,会给农民一个合理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