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在大栅栏低价购买的“全居德”烤鸭。本报记者杨天啸摄
“满怀喜悦地打开袋装北京烤鸭，发现竟是一只烂扒鸡。”“带回老家给亲朋好友品尝‘全聚德’，打开方知竟是无皮、无头、无翅的一堆臭肉。”……近日，一些网民纷纷发帖控诉在北京购买袋装“北京烤鸭”被骗。
带着网民反映的问题，记者实地探访，揭开袋装“北京烤鸭”的黑幕。昨晚，工商部门对北京站等地区销售烤鸭的商户进行了抽检。
■网友发言
“黑心烤鸭”令人作呕
网民“飘动的树叶”近日在天涯论坛发表网帖《我在北京被骗了》：“我刚从北京回来，打开昨天在西单一北京特产店买的‘全聚德’烤鸭，里面竟是两大袋酱和一堆发臭的烂肉，我恶心坏了……”
山东潍坊网友“浪漫旅途”在网帖中揭露：“五一放假姐姐一家去北京旅游，在前门大栅栏给我带回两只真空包装的‘北京烤鸭’。我满心欢喜地打开发现，一公斤的鸭子，两袋假冒甜面酱就占了总量的三分之二。烤鸭红突突的，没见鸭皮、鸭头、鸭蹼、鸭翅，很像烤鸡，还散发臭鸡蛋味儿，尝一小口就想吐。”
这些帖子引来很多网民关注和转载。不少网民认为，制售劣质袋装“北京烤鸭”的现象极为猖獗，纷纷发表帖子谈受害经过，并对这种造假行为进行谴责。
网民“yushu”跟帖道：“我也买过北京‘全聚德’烤鸭送亲友，但亲友纷纷来电说‘谢谢你的烤鸭，烂糊糊的’。我立刻打开留给自己的那袋才发现，鸭子是用水烀的，翅膀、鸭腿、躯干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而且全身无皮。我太憋屈、太尴尬啊……”
“扎堆”等网民这样留言：“厂家、商家不断挑战消费者心理和生理底线。只有消费者想不到的，没有黑心商家做不到的！”
网民“紫飧厚袋”说：“前门大栅栏、火车站等地是北京的窗口，北京烤鸭又是名扬世界的招牌。这么多商贩公然知假贩假，给北京抹黑，给中国添丑！”
“武夷谭龙”等网民发帖说：“北京烤鸭，伤不起啊伤不起！北京就这样忽悠外来游客？这难道就是首都的经营之道？真丢中国的脸！”“北京烤鸭坑死人，一只臭鸭子让我对北京的好感一扫而光。”
■记者调查
“特价烤鸭”买二送一
前门及北京各大火车站成为“黑心鸭”的重灾区。
记者从4月底至今先后到前门大栅栏商圈、北京站、北京西站、西单等地进行实地探访，发现网帖反映情况基本属实，不法商贩兜售冒牌劣质“北京烤鸭”的现象非常猖獗。
在前门大栅栏珠宝市街，共有二三十家食品零售店出售“全聚德”牌的“北京烤鸭”，各摊位前大都有醒目标识：“烤鸭特价15元一只，买二送一。”
在名为“龙昌便民店”的摊位，看到记者挑来挑去翻看外包装和生产厂家，售货员有些不耐烦道：“买哪个牌子都一样，里边的烤鸭都是一个地儿产的，只有包装不同。”记者最终以35元购买一只“全聚德”烤鸭。
在名为“北京果脯烤鸭专卖”的摊位，表面摆放深红色包装的“全聚德”烤鸭59元一只。当记者表示太贵时，售货员立刻弯腰从底柜里掏出一种黄色包装的“全聚德”烤鸭说：“这个便宜，15元一只。”记者反问：“为何同一个品牌价格差距这么大？”售货员回答：“咳，反正你也是送人，图个便宜，买假的也无所谓，保证吃不坏！”
根据网民线索，记者先后在各大商圈、火车站周边购买了7袋北京烤鸭，情况基本类似。所有摊位无一能开具发票，仅有一家开了收据。
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当记者打开所购的大部分袋装“烤鸭”，一股臭味扑鼻而来，而且里面所谓的“鸭子”头尾难分，有的连肉都没有。
正规厂家称防不胜防
16日，记者赴全聚德真空袋装烤鸭的唯一生产厂家——北京全聚德三元金星食品有限公司。
该公司总经理王凯表示，正规袋装烤鸭的成本就不止15元钱，配送到各大超市后，零售价在90元左右；目前，市场销售的原味全聚德真空烤鸭均为枣红色包装，而记者所持的黄色包装早已被淘汰；真品全聚德烤鸭包装内为一整只烤鸭，不含饼、酱等任何配料。而记者所购烤鸭袋内有两袋甜面酱等配料，掩盖鸭子质量的不足；正品烤鸭袋内有唯一的识别编码，经电脑随机产生，与该产品的生产批次、品种相对应，可查询。
针对网民发的帖子，王凯认为属实，他表示：“消费者仅从外包装很难辨别，因为厂家名称、地址、投诉电话等所有内容都是‘真’的。往往是我们刚启用新防伪技术，造假者次日就能‘随机应变’，让我们担惊受怕、防不胜防。”
商户遇查抄通风报信
随后，记者找到北京市工商局西城分局大栅栏工商所反映情况。在填写《12315投诉举报中心投诉举报单》后，4名工商所人员随记者到前门大栅栏珠宝市街现场进行查抄。
查抄持续近一小时，工商人员在两户商铺共查抄2箱21袋冒牌“全聚德”烤鸭。记者打开其中的一袋，一股臭味扑鼻而来，而后问售货员：“你们自己难道也吃这样的烤鸭？”售货员无言以对。
令人惊诧的是，在整个查抄过程中，珠宝市街各商铺如惊弓之鸟，售货员相互通风报信。当工商人员来到记者所指认的一家店铺查抄时，原先存放假烤鸭的商柜早已空空如也。
全聚德（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证券法律部副部长唐颖说：“我们经常协助工商检查，往往是刚查抄两家，后面的都‘干净’了。
查获的数量也很少，一般也就三五只，因违法数额太小而无法处罚。”
大栅栏工商所副所长周卫东承认，前门大栅栏、北京西站、西单等地有不法商贩出售“变种”的“全聚德”品牌，如“万胜德”“全居德”“仝聚德”“金聚德”等。
■突击检查
“黑心烤鸭”仍在出售
昨晚6点多，记者在前门大栅栏珠宝市街和粮食店街看到，仍有不少食品店在出售烤鸭，除了“全聚德”的，还有“全居德”、“金居德”、“御膳房”、“金六福”等各种牌子。同样是“全聚德”，在不同的店，价格也不一样，分别为每只30元、40元、58元。“全居德”等其他一些牌子的烤鸭只要15元一只，甚至25元两只。商户称，这些烤鸭只是口感不同、生产厂家不同而已。
记者在粮食店街一家商铺花25元买了两只烤鸭，一个是“全居德”牌、一个是“金六福”牌。打开时，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调料味，“烤鸭”看不出头和尾，更像是一堆烂骨头，使人反胃。
执法人员抽样检查
昨天晚上7点左右，东城工商分局北京站工商所的执法人员，在北京火车站西侧一家食品店内进行检查。执法人员发现了几袋“全聚德”烤鸭，外包装上均有生产日期、保质期、QS标识等，但印刷粗糙。执法人员将烤鸭取样带回，做进一步调查处理，如果确属假冒，将会对商户进行处罚。除了“全聚德”烤鸭，执法人员还抽取了其他多个牌子的烤鸭。
据了解，东城工商分局将对北京站周边和前门地区出售烤鸭的商户进行全面检查。北京站工商所相关负责人表示，他们每年都会联合全聚德等烤鸭生产厂家对北京站周边的烤鸭进行打假，至于质量问题，会按照相关规定进行抽样送检，一旦有问题，会上报市工商局进行下架。
昨晚，在大栅栏珠宝市街，记者看到西城工商分局执法人员，也在抽取样品做检查，并要求个别商户将印有“北京烤鸭”字样的横幅撤下。
■专家观点
违法成本太低是根源
中国消费者协会律师团团长邱宝昌认为，食品安全问题是当前的社会热点。猖獗制售假烤鸭行为再次暴露出我国食品监管的漏洞。“究其原因是违法成本远低于违法获利。对制假售假行为，必须重点治乱，加大惩处力度。”
中国政法大学民法学博士席志国认为，要加大食品安全违法的民事赔偿力度。“比如，当食品安全出现重大问题时，应采取‘吊销商家执照、永远退出市场主体资格’的从严举措，特别是‘惩罚性的食品赔偿’不仅要对消费者，更要让商家把所有的非法获利都吐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