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描写婆媳大战的《双面胶》,到讲述父母辈爱情的《王贵与安娜》,再到如今大火的《蜗居》,六六将市民生活中的点滴,用或幽默、或残忍的方式突出呈现,让很多人感同身受。
殊不知那些困扰众生的问题,那些纠结的情爱,是所有人的魔障,也包括六六自己。她的离婚、复婚,她的放弃与原谅,本身就是一部小说。
当《蜗居》照进现实,故事的情节触动了现代人敏感的神经。当我们在电视前为物质、欲望、情感而纠结时,六六却“大隐隐于市”,不接受媒体采访。近日,经过多次“公关”,本报记者终于采访到了“藏”在“蜗居”热之下的六六。
追问“海藻”们
你确定现实中遇到的是“宋思明”吗?
女作家王海鸰这样评价六六,“看你写的作品有人间烟火气”。王海鸰是《蜗居》的“爱好者”,不过她是跳过海萍的故事,直接看海藻的爱情的,“因为这是当今时代的爱情。基辛格说:权力是一剂春药。小说里的宋思明很可爱,很多人都会爱上他”。女作家万方则被海藻与小贝的感情打动,“他们分开了,我很难过,因为写得太真切”。
现在网上的粉丝群会这样说:在现实生活中,真实的“宋思明”和“海藻”或许根本不会有那样的悲惨结果,或许生活得很滋润,六六这样写只是为了警示他人罢了。
六六回应说:“我已经猜到你们一定问有关故事结局,因为最近身边很多人都在问我。其实现实中有很多悲剧,那些看到我的小说结局感到残酷的读者们一定很幸福,因为他们在生活里没有看到这样的悲剧。”
“我不倾向于小说中的任何一个角色,他们都有掌控命运的权利。在初衷、道德、责任、欲望面前,每一个人的选择都有他的立场和理由,都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和别人的命运。我这种立场是不是已经表明我很遵照现实了呢?”
六六不赞同婚外情,也不喜欢“海藻”,她说,婚外情是婚姻的病菌,她希望借这部作品告诉海藻们,人生还是要像海萍那样自食其力,才能最终在城市茫茫人海中扎稳脚跟。
但是《蜗居》出来后,很多女性对宋思明的痴情给予了同情,不少女性看完戏之后,反而表示愿意成为海藻,这似乎也超出了她原本的作品预想。“小说不是好莱坞电影,黑白大战,好人坏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每个角色都有人格魅力,这样才真实。对于那些‘误读’我的‘海藻’们,我只想说一句,你们真的确定你们在现实中将遇到或已遇到的人是‘宋思明’吗?”六六说:“《蜗居》里有我所理解的生活——这就像开车一样。一条路的起点、终点是一定的,只是途中路况不同,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中途不改变方向,直到抵达终点,这就是性格决定命运。如果中途拐弯了,比如因为一场‘艳遇’改道行驶了,这就是失控。不要让你的未来因一时的迷惘而被改变。”
解读男女关系
平时小鸟依人,关键时刻大鸟抱人
最近,《蜗居》因为所谓的台词涉黄等问题,成了删减版,据说最早谈到这些问题,媒体说六六以“冷笑”反驳,现在呢?六六说:“这次你就直接报道六六‘无语’好了。”
六六原本有一部新作品,据说早已写好,是用内心独白的方式讲述中年危机,没有出版的原因是,它是象征意义上的情色作品。六六曾说,就好比《色戒》,大家都看了色,而没有看到戒,而面对如今这样的涉黄风波,不知她的新作是否还有机会。
虽然六六是作家,不过也不妨碍她是一位优秀的幼儿园老师,她在新加坡一个著名幼儿园做了十年的高级幼教老师,也像海萍一样去给老外教过中文。
很多人感慨女人难做。她的观点是女性要经济独立,还说过一句经典的话,“男人对女人的要求是:平时小鸟依人,关键时刻大鸟抱人”。
六六说:“小鸟依人和自己有独立的经济并不矛盾,经济不独立的女人恐怕是肥鸟压人了。如果说女人难做,男人也一样难做啊,因为男人在女人面前要每时每刻都保持大鸟的姿态。但在我看来,一个人一生中,能够拼搏奋斗、值得日后反复回味的日子并不会很久。我很想对这些被物质束缚了心灵的年轻人说一句,‘车到山前必有路’,听起来像玩笑,但我是认真的。”
直面婚姻波折
我回头,因为担心小孩没有父爱
六六写婚姻、家庭都特别的淋漓尽致,这样睿智、聪慧的女子,她自己的婚姻故事却是一波三折。
1999年的秋天,六六去了新加坡,陪先生读书,但在2008年,她不得不开始考虑离婚的问题。这场中年危机,出现在六六凭借《双面胶》大火之后的一年左右时间,一年前,她还在告诉媒体,自己的婆婆和电视里的婆婆完全不同。有好婆婆,喜欢在家陪丈夫孩子,六六描绘的这些温馨的场面很快面临困境。
在博客里,我们能看到她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思想挣扎。“老公每次心猿意马,我都自我检讨,觉得自己对他疏忽,或者不够好。这次我不想检讨了,我觉得我无论怎么好,都不会成为完人,永远不会按他希望的那样成为母亲、妻子、情人、女儿、保姆、老师、学生、食堂卖馒头的师傅、外面配钥匙的和水电工。”
然而,在离婚的决定中,最让她纠结的就是儿子,“我唯一不舍得的是儿子。他的到来我们没跟他商量过,他有权利有爱他的父母呵护”。
这场婚姻危机也让六六受了很重的“伤”,否则她不会这样说:“唯独这个男人,我无论对他怎样努力,怎样期待做到最好,最终总是让我体无完肤。他毁了我所有的自信,打击得我在爱情与婚姻面前怯生生不知该怎样应对。”
在网友们或赞同或反对的声音中,六六还是选择了离婚。虽然老公跟她承认错误,希望六六不要在他犯错误的时候丢下不要他了,但也没能挽回结局。
六六曾经写过一段针对第三者们的言论,她说:“每只困兽都有逃脱牢笼的欲望,无论公母。男人比女人更容易离开家庭,这是他的生理结构决定的,他的下半身冲动的时候,他就觉得那叫爱情,而他的大脑清醒的时候,他会比较在意家庭。女性也有追寻温暖怀抱和宽慰的话语的冲动,可她肩负着更多的家庭责任。”
“你现在还在城外,自然可以幻想一切家庭生活的温馨,等你走进城里,即使你厨房表现再完美,都可能不如外面闲适女子回头一笑给他更多的吸引。你只有身临弱势的时候,才会明白妻子的眼泪和痛心。你现在对生活的理解,还太肤浅。深造的课程,也许穷你一生,都不能完成。”
在离婚后,六六的事业依然火爆,而感情也归于平淡,但她很早就说:“如果我回头,最终可能是因为习惯,因为害怕未来,因为不知道一个三十四岁的女人是否能带着孩子还有幸福,因为很难与别人建立起信任亲密关系,因为担心小孩没有父爱。”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据说她又复婚了。有一句话说,为了孩子而复合的婚姻是不幸福的。问六六,她说:“有太多的家庭,伟大的父母为了孩子勉强维系家庭关系,最终对孩子造成的心灵伤害并不一定比离婚要小。但每个家庭都有不同的困顿和不同的压力,两种选择的权衡当然还是要看具体的境况。”
而对于她的故事,她说:“毕竟已经时过境迁了。”对于她的婚姻跌宕,她也只是用了一句话来笑谈:“看来我的人生对一些关心我的人来说也是一部好小说啊(笑)。”
坦述写作“习气”
在网友们的鲜花或板砖里不断完善
相比起王海鸰、万方,六六给人的感觉不像一个传统写作的作家,用她自己的话说是“草台班子习气”比较严重。
六六说自己很八卦,热衷泡在网上,素材也就多了。她的《蜗居》和她以往的作品一样,都是诞生在论坛里。每写完一个比较完整的段落或情节就贴在论坛里,在网友们的鲜花或板砖里不断完善。
六六是个立场很鲜明的人,据说她在写剧本的时候,觉得柳云龙来演宋思明最合适。为了防止导演换人,她在原著中写到“宋思明”的时候,还特地强调说他长得像演员柳云龙,虽然最后还是被导演换了。据说,《王贵与安娜》里男主角是六六妈妈挑的。看来虽然立场鲜明,但她也只能掌控小说。
《蜗居》里讲第三者问题,还有《蜗居》导演滕华涛最近的作品《瞧这一家子》里复婚的情况,与六六婚姻状态有相似之处,六六的感情变化似乎影响着作品的方向。六六说:“我喜欢写小说,但让我做小说真人秀,我还真有点做不来。每个人在生活的每个阶段,思想、情感、心态,包括你的关注点都是在变化的,这些变化着的思想不可能不对你的作品产生影响。”
说到现代人的爱情,六六觉得轻浮而不扎实,所以她喜欢《王贵与安娜》这样的传统爱情,“我想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笑话:一个人临死前,分别去天堂地狱参观。天堂里有序却单调,地狱里倒一派歌舞升平。于是这个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地狱,进去以后才被告知:他看到的是地狱广告部。人生的广告也很绚烂,面对各种诱惑,选择的权利在你自己手中。”本报记者 刘慧